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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啊，楚公子，秦先生，这边请，这边请。”早在楚昂跟秦百川聊天的时候，百花工坊的家丁便在一旁将俩人的对话听得一字不漏。江陵楚家他可是清楚无比，江陵老字号的家族，临安程家在临安倒是有些名望，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，更何况楚家本来就是一条藏了爪牙的狂龙？就算程家再怎么牛叉，也不敢不把楚家放在眼里！
让家丁蛋碎的是，原本他奉命是过来赶走这个穿着破烂的公子，可人家一来出手阔绰，二来连楚家的大公子在他面前也要卑躬屈膝，连连道歉，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？
家丁心里惊疑不定，硬着头皮在前面引路，待到了门口之际，家丁急忙跑到管事家丁旁边，低低耳语了一番。那管事家丁也是面带疑惑之色，扫了一眼见楚昂落后半步，便如随从一般跟在那落魄之人的身后，他也颇有些拿不定主意。
“江陵楚家工坊，应邀前来观礼。”到了门口，楚昂淡淡的说了一句，早有随行小厮拿出请帖，递交给管事家丁。
“阁下可是楚家工坊，楚昂楚大公子？”那管事家丁接过请帖，打开扫了一眼，里面是一张数额不菲的银票，他顿时满脸堆笑：“楚公子大驾光临，想必我家主人也是兴奋非常。来，楚大公子，里面请。”
“秦大哥，请。”楚昂没理会那管事家丁，对秦百川笑道。
“楚大公子，这位是……”秦百川刚要迈步，管事家丁却是拦住去路。
“干什么？”管事家丁话还没说完，楚昂厉声呵斥。
管事家丁被吓得浑身打了一个哆嗦，可职责所在却又不能轻易放行，苦着脸道：“楚大公子息怒……今日是百花工坊与锦绣山庄、药阁联合盛世，来的都是江陵有头有脸的人物，这位公子纵大有来头，可衣衫……”
管事家丁话只说了一半，意思是秦百川衣冠不整，不得入内，不过他说的比较委婉：“楚大公子，百花工坊筹备当中，事情又多又杂，想来是忘了给这位公子下请帖，我看不如这样，请这位公子告知名讳，小的这便去通告我家主人，让我家主人当面道歉，趁此时间楚大公子让他也换身衣服可好？”
“百花工坊好大的派头，进去还要换衣服？”楚昂心中气恼，便好像孩子一般伸手撕开自己的袍袖，弯腰从地上抓一把泥沙涂在胸口，傲然抬头道：“现在楚某衣衫也是破烂，是不是也不能进？既然这样，那告诉程阳天，就说百花工坊的门槛高，楚某玩不起便不玩！”
说着，楚昂转身作势邀请：“秦大哥，我们走。”
“喏。”秦百川心里发笑，以前不了解，今日才知道这楚昂倒也有趣。
“哎，楚大公子，留步，快请留步。”管事家丁一下便着了急，快跑几步拦住楚昂的去路，苦着脸道：“楚大公子，我家主人已再三叮嘱，若是楚家工坊有人过来必要以礼相待，若是主人知道楚大公子就此离开，非要扒了小的一层皮不可！”
“扒你的皮倒是轻的，以我之见应该挖出你一双狗眼！”楚昂恨这管事家丁在自己在秦大哥面前丢了面子，恶狠狠的说道。
“楚大公子教训得对。”管事家丁更是郁闷，他认为自己都已经把话说的很缓和，很委婉了，可依旧没有料到楚大公子竟会发这么大的脾气。哪里还敢再多废话，管事家丁急忙让开身：“楚大公子，请进，请进。”
“秦大哥，你看呢？”楚昂询问的道。
“得饶人处就饶人，况且秦某这身装束，也的确应该被人嫌弃。”秦百川笑了笑，其实站在非常客观的角度评说，程家入驻江陵要给楚家面子，同样的，来了一头猛虎，楚家也要照顾程家的情绪。别说楚昂刚才只是故意发怒演一场戏，就算楚昂百般不愿，也不得不前去拜访。
“秦大哥大人大量，还不赶快滚开？”楚昂瞪了那管事家丁一眼：“哼，有眼无珠的东西，秦大哥想穿绫罗绸缎，只需一句话便会有人送上门去，还容得你在这里编排？”
“我的错，我的错。”管事家丁心里叫苦，却不得不赔笑道：“两位公子，里面请，里面请，我便进去禀告。”
管事家丁再三邀请之下，秦百川迈步进去，楚昂则是怒气冲冲的跟在后面。
早在外面的时候秦百川便闻到了阵阵的香气，进来之后更是觉得香味扑鼻，那种味道似和现代的劣质香水有些相似，不过以大颂目前的技术，能将胭脂水粉提纯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不错。
“秦大哥，怎么了？”见秦百川站住脚，楚昂在后面闪身出来，问道。
“楚昂，你进去吧，我在这里看看就行。”楚家工坊作为江陵的大户，百花工坊自然在客堂内预留了位置，而秦百川嘛……连请帖都没有，又哪里能有座位？正好院落当中也摆放了不少桌椅，正是给随行的家丁、小厮吃饭之用，秦百川自顾自的走到角落一张无人的桌旁坐下。
楚昂犹豫了一下，对管事家丁挥了挥手，跟着来到角落坐在秦百川旁边。还不等秦百川开口，他便抢先说道：“秦大哥，百花工坊开工，我亲自过来道贺便是代表楚家表达的诚意。若是没遇到大哥，那说不得我要与程阳天周旋一番，但是大哥在这，楚昂绝无不陪之理。”
“怎么？还怕我被程阳天欺负？”秦百川呵呵一笑。
“哈。”楚昂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音：“清风书院的石朗怎样？江山书院的石俊如何？将军府的湛扬又有几多本事？这些人都在秦大哥手里讨不到好处，更何况一个区区的程阳天？欺负秦大哥，那程阳天岂不是老寿星上吊，活得不耐烦了吗？”
第301章 挑拨离间
安阳发生的事情秦百川曾跟楚轩等人喝酒的时候说过，楚昂知道内幕倒也不是神马稀罕事，秦百川淡然一笑，跟楚昂刚刚随便聊了几句，课堂内人影闪动，院落中的家丁、小厮纷纷起身行礼。
秦百川抬头看去，客堂里出来七个人，前三，后四，今天是百花工坊的主场，因此前面三人为首的那位正是在万花小筑见过的程阳天。这货穿着一身粉色的棉袄，似还咬了一点朱砂，不男不女，不阴不阳；大颂男子为尊，因此在本次合作中占据从属地位的萧雨倒是站在了程阳天的左手边，这家伙依旧是一身水蓝色长袍打扮，背负着双手倒也有一番气势。
在程阳天的右手边，那身材曼妙，穿着雪白色长袍的女子，自然就是秦百川的发妻，瞿溪。不管在何时何地，瞿溪永远都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性子，精雕细琢的容颜上看不出任何表情，她便好像是一座冰山，任何人都不得轻易靠近。
在瞿溪的后面，两个同样气势不凡的女子便是洛大管事和孟晓菱，她们今天显然也是经过一番打扮，光鲜靓丽，如果放在别处定要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，可是在瞿溪面前，再美艳的娇花也要黯然失色。
萧雨后面站着的是在梅庄被秦百川整过的什么教头，叫做马志来着，而站在程阳天身后的是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人，这人在百花工坊跟洛鸢在锦绣山庄的地位差不多，姓孙，孙大海。
秦百川正在打量的时候，程阳天已经来到近前，冲着楚昂抱拳，声音嗲嗲的道：“哎哟，楚大公子，前些日子我去楚家工坊拜访，跟大公子缘悭一面，今日可总算见到了啊！”
程阳天用一种让人汗毛倒立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楚昂，眉开眼笑的道：“早就听说楚大公子单名一个‘昂’字，今日一见，果然是气宇轩昂，不同凡响，弟弟心里欢喜得紧啊！”
秦百川明显察觉到楚昂脸色一变，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。不过，人家已经迎了出来，楚昂当然也不能托大，硬着头皮站起身，抱拳还礼之后道：“程坊主客气了。楚某出生的时候正赶上家道中落，家父认为不管落到何种田地都应该抬起头来做人，故而给我取名楚昂。后来舍弟出生，楚家已在江陵立足，经人建议，家父便将舍弟取名‘轩儿’，倒是无意间有了‘轩昂’之意。”
“哦哦哦，看来果然便是这般，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啊！”程阳天不疼不痒的说了一句恭维话，微侧了侧身，分别指着萧雨和瞿溪，笑道：“程某是外地人士，想来几位早就认识吧？”
“说来惭愧。”萧雨首先开口，道：“虽都是江陵人士，可所处行业不同，虽久仰楚昂楚大公子大名，可始终没有机会拜访。正好，今日程兄邀请楚兄大驾光临，萧某少不得要向楚兄学习一番了。”
“萧公子过奖。”对于这种客气话楚昂说的也十分顺畅：“楚某早就听说萧公子乃是江陵四大才子之一，一直想要登门求教，可又怕才疏学浅，扰了公子的雅兴。”
“楚兄笑我。”萧雨摇摇头：“萧某不学无术，又被家事所累，这些年虚度光阴一无所成。倒是楚兄你，我听闻在清风书院今秋的考试中，楚兄拔得头筹，成为清风书院的学子，着实让萧某羡慕。”
“清风书院的学子？”楚昂不自觉的流露出一抹轻蔑，以前说自己是清风书院的学子他会觉得很骄傲，很自豪，可现在不同。别说清风书院的学子了，就算那些夫子又能如何？在书院大比上，还不得是秦大哥力挽狂澜吗？要是能学到秦大哥一半的本事，恐怕他楚昂在大颂也能横着走。
“楚大公子，这位……”程阳天趁机插话，指着瞿溪。
“我们见过。”瞿溪对楚昂点了点头，便算是见过。
程阳天微皱了一下眉头，锦绣山庄在江陵有本钱不假，可楚家工坊不比你锦绣山庄差吧？同样是话事人，瞿溪这副态度可显得有些生硬。不过，程阳天认识瞿溪这么久，倒也了解她的性子，笑着打圆场：“楚大公子，瞿庄主外冷内热，接人待物便是这般，你莫要放在心上。”
“楚某不敢。”让程阳天颇有些意外的是，楚昂跟萧雨说话的时候身子挺直，用的是一种平等的身份，可等他看到瞿溪之后，却是鞠躬抱拳，行尊敬之礼，声音也是无比郑重：“楚昂见过瞿大庄主。”
瞿溪的冷漠显然并未让楚昂感到尴尬，事实上，从秦百川的言谈当中，楚昂便推测出来，他并非是真的想要离开锦绣山庄。因此，就算看在秦百川的面上，楚昂也不得不放低姿态。
他这副态度别说程阳天不解其意，就算是瞿溪也觉得意外，上次在楚家寿宴的时候这位楚大公子趾高气扬，可没给自己什么好脸色，怎的这才一个多月没见，他便转了性子？瞿溪暗中咬了咬银牙，偷眼看了看秦百川，难道这混人收了楚轩为徒之后，又将楚昂收服了吗？他为何能有这样的本事？
瞿溪咬着嘴唇，心里有些复杂。早在出来的时候她便看到了秦百川，说心里话，她没想到秦百川会来，在这里看到秦百川之后，她内心多少还是有些欢喜，这混人把话说得倒是绝情，但他既然能来，就说明他起码放不下锦绣山庄。可看到秦百川这身装束，她又觉得气恼，打扮成这样，又是什么意思？难不成想在大庭广众之下，丢她的人吗？
瞿溪心里闪烁着无数个念头，甚至连楚昂行礼都视而不见，而她身后的孟晓菱和洛鸢和目光却是牢牢的锁定在秦百川身上，有心想要凑过去跟他说几句话，但现在这种场面，绝不是开口的时机。
瞿溪始终不发一言，作为东道主自然不能坐等冷场，程阳天大笑道：“既然楚大公子和瞿庄主是熟人，那这些俗礼便免了。来来来，楚大公子，程某准备了上等的女儿红，又从外地请来了戏班子，咱们一同饮酒听戏，实为人生一大乐事！”
程阳天作势要抓楚昂的手往里走，可是楚昂后退一步，避开程阳天的手臂，摇头道：“程坊主的盛情楚某心领了，不过，今日楚某是陪同兄长而来，兄长要坐在外面，楚某不敢违抗。”
说着，楚昂用眼神示意，试图将众人的关注点引导到秦百川身上。
程阳天却是好像并未看到楚昂的目光，瞪大了眼珠子道：“咦？据我所知，楚老爷子似只有两个儿子，楚大公子怎的还会有个兄长？莫不是……那位兄长半路夭折了吗？”
楚昂面色一凛，大颂这种医疗条件导致婴儿夭折极多，故而程阳天所说虽有些过分，但却是一个社会的常态，他不好当场发作。从程阳天的表情中也能看出来他是在故意针对秦大哥，楚昂咬牙道：“我这位兄长乃是异性兄弟，他多福多寿，有龙天善神护佑，就算这普天下的卑劣小人都死光了，他也不会夭折。”
其实早在管事家丁禀告“楚大公子带着一位姓秦的公子来到百花工坊”的时候，程阳天便基本可以坐实秦百川的身份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