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霸蜀-第25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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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更让魏霸担心的是诸葛亮。
    从昨天回到成都,诸葛亮就表现出了极大的诚意,又是同车而行,又是设宴接风,无处不彰显着对他这个年轻后辈的器重。享有这等殊荣的人之前只有一个,那就是费祎。诸葛亮南征凯旋的时候,很多大臣去迎接,当时费祎还只是一个黄门侍郎,在迎接的人群中根本不值一提,可是诸葛亮唯独邀费祎同乘,一下子让费祎名声大噪。费祎来益州是因为他的族父伯仁是刘璋之母的侄子,所以他身上打着东州系的烙印,仕途并不顺利,经过此事之后,费祎很快进入了荆襄系的圈子,仕途开始一帆风顺。
    如果他愿意,他完全有可能成为费祎第二,甚至比费祎还要得意。费祎只是与丞相同乘,而他不仅与丞相同乘,还享受了丞相用专车送回家的待遇,这是任何人都没有享受过的荣耀。
    如果他肯向诸葛亮低头,接受诸葛亮的安排,他理应比费祎的仕途更顺利。
    可是,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诸葛亮是真心的基础上,如果根本不是这么回事,那事情正好相反,诸葛亮的礼遇越重,蕴含的危险越大。
    已经被废的廖立和还没有被废的李严都是先例。廖立被废之前,诸葛亮曾经将他与庞统并立,赞为楚之良才。而孟达也曾经透露,诸葛亮给他的书信中大夸李严,称他“部分如流,趁舍罔滞”,这两个人同样受到了诸葛亮的礼遇,可是结果却大出意外。
    我会成为哪一种人?是费祎,还是廖立、李严?
    魏霸犹豫不决。人心深似海,像诸葛亮这样的高人,心思更是复杂难猜。魏霸没有这样的自信,能将诸葛亮的心理拿捏到位。如果诸葛亮是真心的,而他猜错了,那就是损失了一个大好机会。而如果诸葛亮只是权宜之计,他却当成了真的,那廖立、李严就是他的榜样。
    得与失,荣与辱,兴与亡,都在这一念之间,岂能不慎重?
    魏霸看着那些在夜风中摇摆着纤纤竹枝,沉思不语。
    诸葛府中,诸葛亮忽然坐了起来,坐在黑暗中,急促的喘息着。
    黄月英被惊醒了,也跟着坐了起来,手抚上了诸葛亮的背,不由得一惊。她的手掌不仅摸到了诸葛亮的肋骨,更摸到了一手冷汗。
    “夫君,做噩梦了?”
    “没有做梦,不知怎么的,突然一阵心悸。”
    黄月英无声的叹了口气,伸手轻抚诸葛亮的胸口。诸葛亮低着头,握着夫人的手,感受着她手上的老茧,转头看着黄月英苍老的面容,一阵愧疚涌上心头。
    “阿英,跟着我,你受累了。堂堂的丞相夫人,却要和农妇一样采桑养蚕,缫丝织布。”
    “这是我自己选择的,有什么受累。”黄月英温和的笑了,“我只是身体辛苦一点,你却是身心俱疲,比我累多了。我实在是担心你。”
    诸葛亮笑笑,将黄月英的手捂在手心里:“我没事,最近时局紧张,事务多一些罢了。如今幼常回来了,能帮我不少忙,我以后就能轻松一些,有时间多陪陪你和阿瞻。”
    “那魏霸呢?”黄月英淡淡的说道:“他能像马谡一样领会你的一片苦心,帮你分担吗?”
    诸葛亮沉默了片刻,摇摇头:“今天谈得不顺利,他愿意让出虚名,却不愿意向东吴道歉。我看他的意思是怕落下口实,对以后的仕途不利。”
    “这么说,他还是不相信你,担心你对他不利?”
    “嗯,我感觉是这样的。不知道为什么,他年纪经轻,心里却横亘着一道高墙,不肯轻易的相信我。”
    “嗯,果然是个自以为是,不识抬举的竖子。”黄月英没好气的哼了一声。
    “不,这也许不能怪他。”诸葛亮幽幽的说道:“年轻,未尝不是一个值得高兴的事。我们当年也年轻过。”
    “不能怪他,难道怪你?”黄月英又好气又好笑,白了诸葛亮一眼。诸葛亮一时有些出神,仿佛又看到了年轻时那个精灵鬼怪的黄月英,刚想说些什么,却看到黄月英眼角的皱纹,这才回过神来,长长的叹了一口气。
    “阿英啊,当年我们不也是如此,眼高于顶,自以为天下英雄不过尔尔,只要有一个机会,安邦定国,易如反掌吗?可是你看看现在,国事艰难,我们费尽心力,却还是步履维艰,再也不复当年的意气。”
    “你这人还真是,当真是老了,居然夸起对手来了。”
    “他不是对手。”诸葛亮摇摇头:“他应该是一个非常好的助手,集幼常、公琰等人所长于一身的好助手。”
    黄月英奇道:“你是这么想的,是不是有些言过其实了?”
    “不,幼常、公琰都是人才,但是他们都有一个致命的缺点,重权谋,轻技朽。幼常以前尚空谈,所以有陇右之败,经此一劫,心姓大定,奄然有脱胎换骨之相,将来出将入相,不在话下。可是他和魏霸相比,在技巧上还是欠缺一份悟姓。襄阳之战,我军能以弱胜强,以轻驭重,靠的不仅仅是良谋,更是巧技。没有魏霸打造的战船,我们根本做不到这些。在这方面,幼常差得太远。至于公琰,他连幼常都不如,又怎么可能和魏霸相提并论。”
    “魏霸的资质再好,若是不识大体,只怕成不了你的助力,反而会成为幼常的敌手。”黄月英眉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虑:“我今天在里面听到他和幼常咆哮,看得出来,他对幼常连一点敬意也无。即使是对你,也没有多少敬畏可言。如此狂妄的后生,就算你有一片苦心,他不愿意接受,你又奈何?”
    诸葛亮长叹一声,愁眉不展。他看着窗棱上那几杆老竹的剪影,眼前浮现出诸葛乔那张年青而温顺的脸,忽而又变成貌似谦恭,实则疑虑重重的魏霸,两人交替出现,心中不禁满是凄凉,久久无语。
    月光如霜,夜寒渐起。
    (未完待续)


第361章 移花接木
    第二天一大早,诸葛亮就起身,梳洗停当,乘车赶往城里的丞相府,开始一天繁忙的公务。而此时此刻,魏霸却躺在床上,睡得正香。昨天想事情想到后半夜才睡,今天便起得迟了,直到铃铛冲进来,他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。
    “什么事?”
    “少主,不是我说你,回成都之后,你可有些贪恋酒色。昨天就起得迟,今天起得更迟,照这样子下去,你以后这晨练不如取消了吧,也让我们睡个好觉。”
    看着说话像机关枪扫射的铃铛,魏霸一脸茫然:“天亮了?外面怎么还是黑的?”
    “今天阴天呢。”铃铛嘟着嘴道。
    “哦。”魏霸应了一声,挺身坐起,夏侯徽正好走了进来,瞪了铃铛一眼。“你就知道练拳,不知道夫君事务繁多?你说是陪他练拳,依我看,倒是你找他陪你练拳呢。”
    “姑娘,话可不能这么说”铃铛舔了舔嘴唇,忽然觉得有些怪异,蓦的红了脸:“姑娘,他是你的夫君,可不是我的夫君,你可不能搞混了。”
    “现在不是,迟早不还得是?”夏侯徽沉下了脸:“铃铛,不管你以前是谁家的女子,你既然做了我的婢女,就由不得你了。夫君可以宠着你,你却不能忘了自已的身份。只要夫君一天没有说可以把你许配给别人,你就是他的房里人,他就是你的夫君,记住了?”
    铃铛上扬的眉毛顿时耷拉了下来,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,转身逃也似的跑了。
    魏霸咂了咂嘴,没有吭声,虽然他没有收铃铛入房的想法,可是夏侯徽要定规矩,他却不能拦着,要不然以后这些家务事就乱套了。按照现在的风俗,如果他不发话,铃铛顺理成章的要成为他的侍妾,没身份,仅仅是一个泄欲的工具,如果生下一儿半女的,以后能有一个生活依靠,仅此而已。如果他愿意让铃铛自择夫婿,那是他的权利,是他的恩赐,却不是铃铛能主动要求的,更不是天经地义的。
    “习武的事不能三天打渔,两天晒网,我还是起来吧。”魏霸揉揉眼睛,坐了起来,下了床,张开双臂,伸了个大大的懒腰。
    夏侯徽拿过衣服,帮他穿上,一边帮他系衣带,一边说道:“夫君,对下人要恩威并重,可不能太放纵了。人心易放难收,下人恃宠生娇,以后可怎么管束?你可以忍受得,别人会怎么看?”
    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魏霸应了一声,举步出了门。敦武、丁奉正在院子里候着,却看不到铃铛的身影,也不知道这丫头跑哪儿去了。魏霸看看丁奉,丁奉会意的笑道:“少主放心,铃铛姑娘不碍事的。”
    魏霸放了心,活动了一下身体,开始练武。他拳脚,刀法,矛法,一一演练过去。昨天和关凤一战,他虽然只是在演示,并没有全力以赴,但是矛法被关凤所破却是事实。他从车轮和云手中悟出的圆劲在拳脚的应用上很成功,可是在矛法上应用却还差得太远,要想以后征战沙场,苦练是必不可少的。
    敦武、丁奉的武技都不错,但是他们在矛法上却没什么特长,只是速度、力量比普通人强一些罢了。魏霸从他们身上学不到太多的东西,要想进一步深造,自然还要另想办法。最好的求学对象当然是师父赵云,赵云还在关中没回来,但是他的长子赵统却在成都,在向宠手下任虎贲中郎。
    魏霸决定尽快去拜见一下这位师兄,顺便和向宠接触一下。不管要不要听从诸葛亮的安排,建立起自己的人脉却是势在必行的事。说到底,命运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最安全。
    早餐过后,魏霸继续出门访友,出发之前,他照例前往张夫人的小楼请安。兴许是昨天赴宴饮了些酒,兴许是昨天兴奋过头没睡好,张夫人看起来有些疲倦,眼睛也有些肿。魏霸进来后,她默默的坐在窗前,看着窗外一丛新竹刚刚探到窗下的枝叶出神。
    “夫人,少主来了。”见张夫人半天没动弹,环儿连忙提醒了一声。张夫人“哦”了一声,这才回过神来,连忙笑道:“子玉啊,昨天睡得那么迟,今天还起得这么早?”
    魏霸知道,张夫人的这个小楼虽然不是非常高,却能将他的小院看得清清楚楚,听张夫人这句话,大概她不仅看到了他早上习武,还看到了他昨天夜里静思。他笑了笑:“阿母都能做到,我当然更应该做到。”
    张夫人看着他,嘴角噙着浅笑:“子玉,昨天晚上在想什么?”
    “在想魏家的未来。”
    “魏家的未来?”张夫人似笑非笑:“这么大的事?那你想出了什么,说来听听?”张夫人一边说着,一边示意环儿拿过坐席,让魏霸和夏侯徽坐下。“正好我也有些疑问,一起商量商量。”
    “喏。”魏霸规规矩矩的坐好,双手扶膝:“昨天丞相和我提起封赏的事,说是因为孙权的不满,可能我的军功要暂缓一时。我想趁这段时间多花些心思在家里,也好帮阿母做点事。只是不知道阿母的意思如何。”
    “我的意思?”
    “是的,昨天我已经和阿母略微提过。如果阿母还是想效仿丞相夫人采桑养蚕,那就不用费什么心了,一一依照丞相府的规制便是。如果阿母想有所改变,我想对家里的人手做一些调整。”
    魏霸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。魏家以武立家,武卒是魏家立足的根基,当务之急不是养蚕,而是尽快的训练出更多的武卒来补充损失。老爹魏延在关中大捷,兄长魏风在襄阳立功,都分到了一些俘虏,这些人有一定的基础,训练起来相对容易,只是要花些时间让他们融入魏家。而魏家部曲中的年轻一辈还没有长成,至少还要在几年时间才能真正的走上战场,魏霸想利用这段时间对这些人进行训练,不仅要像以前一样训练武技,还要从中挑出一部分人来传授兵法。
    这已经不纯粹是训练武卒,而是军校的雏形。两年多的战事证明,魏家不仅需要强悍的战士,更需要有能统领这些战士的将领。一个只知道杀人,却不知道排兵布阵的将领,哪怕武技再高明,永远不可能独当一面。
    这就需要教他们读书识字,传授他们兵法,这一点,在以前的魏家从来没有人想过。魏延本人虽然通晓兵法,可是他没时间,张夫人有见识,却也没有这么高明的见识。魏霸从后世来,他当然知道军校的好处,他曾经向诸葛亮建议过,不过诸葛亮没当回事,现在他有时间,有精力,当然希望在魏家内部建立一个军校。
    这个军校如果由他亲手建立起来,那培养出来的将领和武卒对他就有一种天生的服从感。他之所以向张夫人请示,也是考虑到这个原因,否则张夫人很可能会认为他是想**。
    他非常清楚,在张夫人的心目中,魏家的一切都是兄长魏风的,如果他有不良的企图,张夫人立刻就会翻脸。他要不想在外敌未清的情况下先搞出内讧的事来。
    张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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