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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岳-第1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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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姐啊,夫人很久没有睡的这般香了,想来今个是累喽。”赵妈轻挥着蒲扇,替银屏驱赶着蚊蝇说道。银屏显然脑子里还在想着小弟的奇谈怪论,有些魂不守舍的点点头,鼻子里‘嗯’了几声。
石桌那边的几个男人,也听到了周婶的话语,自然就说起了这孔明车。
‘格格’禄伯磕了磕烟袋好奇的问道:“二少爷曾在那里见过这孔明车,可知是那位能工巧匠设计出来的。”
岳震端起茶碗喝了几口,脑子里快速的寻找着托词,一旁的周伯却无意间替他解围说:“禄哥你还不知道啊,这是咱们鄂州城里大名鼎鼎鲁一真师傅的手艺。”
“希···胡掰。”禄伯一边装着烟丝嗤之以鼻道:“鲁一真?我在集市街作伙计时便认识他,算起来很多年喽,要是他有这份能耐早就做出来显摆了,还能等到现在?一定是二少爷在一旁指点的吧?”说着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盯着岳震。
岳震知道混不过去了,放下茶碗嘿嘿笑道:“怎么敢说指点,这事的由头还得从和尚爷爷在的时候说起。”
这小子嘴里一通胡诌,心里暗乐道,凡事都往老和尚身上推,爽哎。任谁也不会真的去找中印大师对证,就算真有人去,老和尚还不得为我圆谎。
“和尚爷爷曾给我讲过三国时五丈原的典故,讲过‘死诸葛吓走了活司马’,这故事里面就提到了孔明车。当时我就想母亲缠绵床第,整日憋在屋里煞是辛苦,要是能做出一辆孔明车,我娘不就可以常出来透透气喽。但这只是个想法,一直存在我心里,直到后来遇到鲁师傅,我俩共同研究了多日,终于才大功告成。”
且不说禄伯将信将疑,那边的银屏可听了个清清楚楚,不禁疑窦丛生。
原以为这车是鲁师傅的杰作,今天禄伯这么一讲才明白始作俑者竟是小弟。再联想起小弟一夜之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,岳小姐一阵惊悚阴寒,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银屏猛的甩甩头,难道和尚爷爷会做出危害岳家的事吗?答案是否定的。耳边又响起小弟掷地有声的话语,‘无论何人,如愈对我父不利,愈对岳家不利,神来杀神!魔来弑魔!’。心思转到这里,银屏不禁一阵失笑翘起了嘴角,自己这是怎么了?小弟长能耐有本事了,当姐姐的却疑神疑鬼起来,真是好笑。
定下神的银屏想起姐弟俩下午的情形,心中一动,放手让他去做吧!他一定能给我,能给岳家带来无数的惊喜!。
拿定主意后,正好瞥见大中打起了哈欠。银屏站起身来笑着说:“大家都累了一天早早歇了吧,嘻嘻···大中兄弟快熬不住啦。禄伯您请留步,我们姐弟还有些事想请教您。”
刚站起来的禄伯只好又坐回去,看着几人起身离去,心里揣测着小姐留下自己是为了什么事。
岳震猜出了几分姐姐的心思,笑着拍着身边的石凳道:“老姐坐这边来,小弟给你斟碗凉茶喝。”
“不了,姐姐也有些困喽。”银屏俏皮的弯起了嘴角,“小弟与禄伯说说那个什么‘中介’吧,军田的事不用担心,大中兄弟也能独当一面了。记得答应姐姐的话噢,只有四个月的时间呐,小弟你可不许偷懒,姐姐休息去喽。咯咯···”
姐姐休息去啦···岳震听出了银屏话语里的深意,再想想姐姐嘴角上意味深长的笑意。他顿时明白,千钧的重担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肩上了。
“中介?”禄伯用烟袋挠挠鬓角,不解道:“二少爷,小姐所说中介是何物?”
“噢···”岳震这才回过神,心中唉叹着,唉!这叫自作孽不可活呀。本来是些没影子的搪塞之语,老姐却当真了,如今对着禄伯这位老行家,要怎么说才好呢?。
于是岳震打起精神,把姐弟俩谈话的大概意思又复诉了一遍。
那知等他说完‘中介’这一行的基本经营模式,‘当啷’一声,禄伯把烟袋丢到了桌上,兴奋的抓住岳震的手臂摇晃道:“太好了!太妙了!二少爷您才思敏捷,真是咱岳家军的福星啊!。”
“且慢,且慢。”岳震愣了片刻忙拍着老人的手劝道:“禄伯您别激动,这种行业说起来容易,可要真正做起来,还有许多难题。您慢慢听,看有什么好办法能解决。”
禄伯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,不好意思的干笑说:“是是,老汉猴急喽,让二少爷您见笑。”
“那里,那里。禄伯您心系岳家军上上下下,才会如此急迫。”岳震说着拿起烟袋,递到老人手里接着道:“我呢,说起来惭愧,十几年来未曾给父亲和岳家军出过一份力。碰到姐姐犯难,情急之下才想出一些荒诞的主意。禄伯您在生意场上闯荡了多年,大主意还得靠您来拿才对头。”
“哎,怎能说是荒诞之举?”禄伯接过烟袋有些不乐意道:“二少爷这个主意,犹如一盏明灯正好解咱们当下的困局。”
岳震听他说的这么肯定,不禁也兴奋起来:“真的?!禄伯说来听听。”
“二少爷已知咱们现在的处境,老汉就不多说了。”禄伯沉吟着装起了烟丝,显然是在心里斟酌着该怎么说。
禄伯点燃了烟袋吸了一口,问道:“二少爷可知现在那个行业利润最丰?”
岳震反而有些着急了,摆手说:“禄伯您不必这么生分,二少爷这个称呼就免了吧,叫我小震便可。老伯您就不要再吊小子胃口啦,快快说出来吧。”
“呵呵,那老汉就失礼了,随着大伙称您震少吧。”禄伯慢条斯理的说着凑到他跟前。
“现在市面上交子、会子、铜、铁钱乃至钱引并行,所以官营的会子务、交子务等等兑换银钱的买卖都是异常的兴隆。”
岳震不禁一阵阵的头大,前世里他就对钱这个东西没什么具体的概念,舅舅给多少就花多少。现在猛然一下听到这么多乱七八糟钱币的名称,还不犯晕?可没办法只得耐着性子听下去,总不能对老人说,自己不知道什么是交子、会子吧?禄伯非得把自己当作傻子立马甩手走人。
认真的听着好大一会,终于在脑子里整理出来一个大致的脉络。
原来南宋初期是金融秩序最混乱的一个时期。江南还好一些,有铜钱、荆湖会子及四川交子、铁钱这几种货币流行。而江北两淮地区,除了上述的几种,还有两淮交子,铁钱等等六、七种钱币在市面上通用,堪称混乱至极。
搞清楚了来龙去脉,岳震又迷惑起来,这和自己提到的‘中介’有什么关系呢?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:“禄伯,既然官营的如此利厚,为何没有私营效仿呢?”
禄伯摇头说:“不是没有,而是私营会子铺办起来手续很麻烦的,不但需要十六户富商联保,而且需要准备大量的资本金。这还不是最头疼的,北朝有一段时间,就曾因为私营兑换钱铺,引起伪币丛生,诉讼不绝,因而被明令禁止关闭过。”
“啊!”岳震彻底傻眼了,这里面任何一条也不是他们现在所能做到的,老爷子不会糊涂至此吧?说了个热闹,原来是海市蜃楼呀。
注意到了他的失望溢于言表,禄伯笑了,显得很是高深莫测。
“这十六富户联合作保,对咱们来说易如反掌。震少您想,咱们的千亩稻田不可能是在一个人的名下吧?军中有几十亩良田的将官数起来,没有一百也有八十。”
岳震眼睛猛的一亮,可随即又黯淡下来,叹气道:“唉!还是不成呐,人家来换钱,咱们没有足够的本金,岂不是开不了几天就得关门吗?”
“哈哈哈···”禄伯不由大笑着站起来,兴奋来回的踱步说:“这就是震少‘中介’一说的高明之处喽。”
“您是说···”岳震心里一动不敢确定。也站起身追问着:“您的意思是,是咱们不参与兑换,只为那些想兑换的商家牵线搭桥,对不对?”
“没错!”禄伯走过来,揽住他的肩膀两人重新落座。老人的话语充满了得意与憧憬,仿佛大堆的铜钱已经摆在了面前。“官营的银钱铺兑率死板,可想兑的人们没有办法,明知吃亏也得兑。咱们就不一样喽,只要交易双方认同,交足了佣金,谁管他多少兑多少哩。”
岳震忍不住惊呼道:“什么?!兑率还不一样?”
“何止不一样,还是大不一样呢。”禄伯掰着手指如数家珍。“两淮、四川的交子、钱引是以铁钱为额,而东南、荆湖会子是铜钱,官汇是二换一。今年春起荆湖会子一贯还能兑七百二十文,但入夏以后只能兑六百五十文喽。老汉估计,夏收,秋收农户赋税的关节,这兑率还能涨一涨,大约摸能兑到七百文左右。”
虽说和他们的计划没有太大的关系,岳震还是忍不住多嘴问道:“怎么会这样?”
禄伯兴奋的表情窒了窒,同情道:“农户们不易呀,赋税是有期限的,逾期缴不上就要被按价收田喽。所以家家户户都得想办法用铜钱兑会子,会子的兑率自然就水涨船高。”
岳震耳朵里听着,心里却想到了另一回事。自言自语说:“等咱们干一段时间后,手里有了资金,可以···”
“可以低进高出,又是一大笔进项啊。”禄伯闻歌知雅意的接茬说。
“嘿嘿,嘿嘿嘿···”一老一小两只狐狸相识而笑。
两人笑了一阵,岳震才想起来最重要的问题,问道:“官铺的佣金抽头是多少?”
禄伯伸出了三根手指说:“一贯取三十文,而且没有税。”
岳震暗自咋舌,乖乖百分之三!要是成交量够高的话,简直就是抢钱吗?如果真如他们所想,资金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再投入到炒作当中,利润是相当诱人的。
大计已定,两人便静下心来推敲着运作的细节,不知不觉中天边已经泛起了亮光。
‘吱扭’银屏推开屋门走到院里,惊愕的瞪大了眼睛。
晨曦中,一老一少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,尤其是小弟手里比划着,唾沫星子乱飞。而禄伯则听得眉花眼笑,小鸡啄米般的不住点头。银屏望着两人鬓角发梢上的露珠,胸中填满了感动与骄傲,隐隐觉得,岳家军中的超级组合,在昨夜,在自己的面前诞生了。
直到银屏端来洗脸水,老少二人才茫然的抬起头来,天已经亮了。
旭日金灿灿的霞光中,两双爬满红丝的眼睛相视而笑,两双手紧紧的握了握。或许他们自己也不会想到,这两双手,在以后的日子里将掀起怎样的波澜。
草草吃过早饭,禄伯把手中的各种事项、帐目交待与周大中后,一老一少怀揣着创业的激动、忐忑,带着厚厚的地契文书,告别众人返回鄂州。      

第十四节
    “禄伯,今天怎么要穿的这么正规啊?”岳震苦恼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,身穿直缀,头顶东坡巾,怎么看都像一个‘印度阿三’。
说起自己的这个官职,岳震回想着这几天的经历叹道,什么年代都是后台硬好办事啊。
第二天,依然由禄伯导演,老少二人带着一小队亲兵到了鄂州城尉衙门。
亲兵送进去岳震的名帖,上面赫然写着:后护军指挥使、京西路宣抚使、武昌郡开国侯岳飞之次子岳震。底下缀着一行小字:后护军,军需营采办。
接待人员一看还不慌神?虽说岳飞现在远在洞庭,可这是总督荆、鄂两州军政长官的少爷啊!于是呼呼啦啦城尉衙几乎是倾巢而出,前呼后拥的把他们给迎进去了,进去后岳震便照禄伯的吩咐端起茶水玩深沉,一切说辞都由禄伯来完成,他只负责该皱眉时皱眉,该冷哼时冷哼两声,这还着实的让城尉衙门的一班小吏冷汗淋淋。
一切手续办的异常顺利,就连铺面也有城尉衙门代为搞定,虽说不甚理想,距集市街稍远了一些,岳震和禄伯一对眼神,也就没有再为难他们。岳震这才微笑起身,道了声谢后扬长而去。
接下来岳震领着人打扫铺面,找鲁一真订做牌匾、赶制家具、修缮门面,还要招聘伙计等等,忙了个昏天黑地。
禄伯则东奔西走联络一些城里的大商家、会馆,自然是去宣扬汇丰的经营套路,鄂州商界也因为他们这个新奇的思路引起了不小的震动。加上老奸巨猾的禄伯在汇丰东家就是岳家的事上遮遮掩掩,偶尔的放出些小道消息,让不少商家颇为心动,都盘算着如何透过汇丰号搭上岳家军这条线。谁都明白,十万人的军队,每人买根针那都是个大数目啊。
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,禄伯执杆挑下了牌匾上的红绸。看着老人家微颤的手臂,岳震暗自欣慰,能够经营一间这样的铺面,可能是禄伯多年的夙愿吧?。
‘哗’围观的人群顿时爆出一阵惊叹,岳震也忍不住抬头端详着已经看过很多次的大匾。
一枚枚金灿灿的铜钱簇成的‘汇丰号’三个字在阳光里烁烁生辉,而匾角上‘寻根坊敬制’的字样又让人们议论起来。
“难怪这般有气势,原来是鲁师傅的手艺哎。”
“不是听说鲁一真封斧了吗?”
“这就是老弟你消息不灵通喽,你可知这汇丰号真正的东家是谁吗?”
“是谁?···啊!岳···”
“小声点!显你嗓门大怎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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